国子祭酒

爱磕:有故事,戳人,就可以
人与人的羁绊超爱,
无关系的拉郎无感,
有点攻控

『十二少x程蝶衣』岂曰无衣-第一章

第一章

民国十六年,北平
    今年的春比往年来的早了些。沉睡一个冬天的北平仿佛还没有准备好迎接它的到来。只见墙边的树,瓦上的草染了点颜色,为死气沉沉的街道增了一分生机。北平的初春照例是要刮几次大风的,我说“大”,是它一刮起来,便卷着黄沙贴着地皮呼啸地冲向厚厚的城墙。一时间,昏天黑地,日月无光。
    这样“大”的风大杂院的人们是经不起的,一到夜间,呜呜的风从墙缝中跑进来,又从另一个缝钻出去。破烂的屋顶仿佛也不能承受这样强大的力量,吱呀呀地反抗着。摇摇欲坠的屋子像是要乘着风起飞。女人为孩子掖好被角,复又护着灯火缝缝补补,男人瞅着屋顶的几个大窟窿,叹口气,硬是爬起来去寻破木头烂砖头。
   到了白天,大杂院的孩子们拾好煤核,一窝蜂叫着嚷着去玩了。女人忙着生火勾粥,为的是自己的男人结束一天的辛劳后能吃上一口热饭。她们的男人有拉车的,有杀猪的,有巡街的。这些男人们有带回杂和面的,也有空手而归的。人多了,事也就多了。于是傍晚时分,大杂院里往往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吵闹声,劝阻声,哭泣声。直到夜深了,各回各屋老婆孩子热炕头。
    而在这个大杂院里,有这么一家是另类。为什么这么说?如果和其他闹闹哄哄的人家比较,这一户只住了两口人。母亲和儿子——没有男人,儿子不过六七岁,实在算不得男人
    这孩子名唤小豆子,与那群整日光着屁股被晒得黑不溜秋的傻小子不同,他瘦瘦小小,不合身的大衣服像个麻袋把整个人装了起来。一张小脸煞白,唯那一双大眼睛像极了他母亲,如秋日的汪谭一般深邃明亮。头发用红绳扎成两个小鬏,几缕发丝顺从地贴在脑门上。就这清秀模样,一点也不像个小子,倒像个小姑娘。他不吵不闹,终日蔫蔫地躲在墙根刨土玩。除了母亲喊他,谁都不爱搭理。
    那女人长的很是标致,二十五六的光景,却扎个妇人髻,露出白亮的脸盘。一双大眼含情脉脉,叫人羞于直视。这大杂院里的男人们,不论已婚还是光棍,十个有八九个忍不住在她的“嬛嬛楚宫腰”上多看几眼。奈何她从不和男人们说笑打诨,也不与妇人们闲话家常。出门进门打照面从来都只给个笑脸,便匆匆走了。大杂院的女人们恨她恼她,却又抓不到教训她的理由。只得叫自己男人快点回屋,再在暗地里骂几声“小妖精”便罢了。
    她没有自己的男人,没有哪个男人为她带回过杂和面,为她买一件新首饰,穿她做的新鞋子,吃她做的窝窝头。又或者说,她有很多男人。她有时会撺掇着儿子出去玩,待他走远后,他们便在这时偷偷掀开帘子溜进去。一柱香的功夫之后,在桌上放下几十个大子,扬长而去。过了好一会,小豆子掏泥巴回来,只见母亲歪在炕上抽旱烟,别的并没什么不同,唯一叫他欣喜的是面缸里的面又高了一截。
    有好一段时间,他对那些男人们翘首以待。
    直到一天,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胖男人挑帘出来,看到了坐在一边的小豆子,玩心大起,上前挑逗道:“呦,儿子,来来,爹给钱买好吃的。”
    小豆子气得抬手一把将钱拍落在地。
    “浑小子,不会叫人啊,老子都睡过你娘了,就是你爹!”黑亮的肥脸越凑越近,油腻的大嘴一张一合,发散着臭韭菜盒子的味道。
   “你大爷的,滚滚滚,离我儿子远点!”隔着帘子,小豆子清楚地听到母亲的叫骂声。
   “哎呦喂,还真是婊子无情,戏子无义啊。”
    小豆子再也不能忍受,捂着耳朵跑远了。直到天色暗了下来。他才蹑手蹑脚地溜回来。
    谁想大杂院里的小子们还未回房,隔着老远便冲他刮着脸,大笑道:“豆子!你娘又给你带回来个新爹爹?快去认爹呀!”
   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,又气又恼,脸都红了。硬是拼着自己骨瘦如柴的小身板和人家杠。结局,自是不用说。
    回了屋,豆子娘边抹眼泪边为他轻轻擦拭伤口,他疼得呲牙咧嘴,越想越气,一股脑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。
   “娘,你以后别做这档子事了。”
   “豆子乖,别听他们胡说。”
   “我都懂,你是个卖的,你可真脏。”
    一字一个钉。
    疮痍无数的心也会疼么?
    她的手轻颤一下,别过脸去,眼里迸出几滴泪来。
    他有点后悔,可又心烦得很,翻个身便跑了出去。
    跑了老远,他一摸肚子,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。街边的小吃摊飘散出诱人犯罪的香气,他摸摸空荡荡的兜,使劲吞了口唾沫,眼睛直勾勾盯着炸得金黄金黄的焦圈儿愣神。
   “爹,我想吃爆肚!”
    许是今个被这个字刺激了,他准确无误地在嘈杂的大街上听到了这句话。
    一转身,只见一前一后相跟着模样相仿的两人。那个男人长的很高,穿着十分体面,头发梳的光溜。这背影,让小豆子想起了东城李老爷家种的竹竿。而站在那男人身后的男孩,看着比自己大些。着一身上好的黑色马褂,脚上却蹬一双锃亮皮鞋,脖子戴块翠玉。修长挺拔,干净利落,像棵直冲着天猛劲向上长的白杨树。尽管是大人打扮,到底还是掩盖不住少年的稚气。这样的反差看着倒十分有趣。
   “不行,回家。”
   “不,吃不着我就不回去。”
   “好,说准了,你留这儿吧。”
    看着“竹竿”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,小豆子感到有些出乎意料,一双眼直愣愣地瞅着那位少爷。
   “怎么着,看够了没?”
    小豆子这才意识到,那少爷已经悠悠走到自己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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